Tuesday, May 12, 2009

地震之時,忽然之間


今天早上聽電台,有位嘉賓點了莫文蔚的《忽然之間》,這首歌是周耀輝和李焯雄寫的,寫的時候台灣剛剛經歷了九二一地震。

忽然間,我重新認識這首歌,覺得它莫明地感人。

忽然之間,並不是來自一時的傷春悲秋,而是忽然你死了,忽然我們天人永隔。

忽然之間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

並不是小兒女的失戀,並不是覺得天似乎要塌下來,而是房子真的塌下來了,壓住了很多生命。

犯錯可以重來,失去了生命,卻無法逆轉。即使有下輩子,都已經是下輩子的事了,今生已經劃上句號。

以前想過要怎麼死去的,頃刻會覺得自己很傻氣吧,想歸想,劇本卻不是這樣寫。

為一生作總結的時候,不會在乎自己的博士頭銜、戶口裏有多少錢、迷倒過多少人,如果連亞歷山大大帝也命人在棺木開出兩個洞,向世人展示他空空的雙手,我們即使有點成就,又算是什麼?

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

我為什麼總在非常脆弱的時候 懷念你


或許會自然地想起最原始最真實的自己,還有身邊愛我們的人,很希望到時候想得起。

人生最後一刻,或許在睡覺,或許在工作,或許走在街上,沒有預報的話,不一定能跟誰在一起,然而到這一刻,已經沒關係了吧。

重要的是,曾經一起過、一起快樂過、笑過、哭過、相愛過。到最後,縱有不捨,卻還是感謝。

如果這天地 最終會消失

不想一路走來珍惜的回憶 沒有你

而現在 就算時針都停擺 就算生命像塵埃

分不開 我們也許反而更相信愛


能夠活在對方的回憶裏,也是另一種存在,這樣,我們反而更相信愛。

P.S.《忽然之間》MV: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RZtUDtZDfN0&feature=related

Tuesday, May 5, 2009

幽會的時光


前晚看了一套很舊的電影,戲名是《生死戀》(Love is a Many Splendored Thing),雖然是外國片子,拍攝背景卻是四五十年代的香港,那時候的香港深具東方的迷人風韻。

女主角Jennifer Jones的長衫很漂亮,還沒有過海隧道的年代,私家車要乘小輪到香港島,讓人看著感到很新奇,然而看完電影,予我最深印象的還是那個山坡。

山坡在女主角工作的醫院後面,山上有一棵樹,她和男主角常到那裏談情。

這種情節已經在電影中很少見了,或許因為普通的談情沒有什麼看頭,而且重覆拍攝一個地方太沉悶了,一不小心還被人誤以為是低成本製作。

至於「幽會」,我們都幾乎要忘記怎樣寫了,即使偶然提到,也只會往壞的方向聯想。

然而,幽會卻曾是戀愛中的重要一部份。

幽會的時候,兩個人謝絕外界,把自己關在私密的小小世界裏,我們傾吐心事,表白自己,也認識對方更多。

即使時間很短,也是好的,或者甚至更好,懷著期盼而來,也許還要避過一些耳目,驚鴻一瞥,來不及起爭端就告別了,於是更期盼下一次短聚。

在這戀愛幾近等同看戲吃飯的年頭,站在熙來攘往的街上,我們卻很難再在幽靜的環境下見個面。

可以用手提電話互訴衷情,然而太隨便了,便失去那種期待和準備的心情。

能有一個恆常幽會的地點是幸福的,也許是公司樓下、也許是自修室、也許是誰的家,有這麼一個地方,我們知道他就在那兒守候,或是我可以在那兒等得著他,那是我們支取力量的泉源。

或許對別人來說是極普通的地方,然而它卻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,見證我們愛情的萌芽興衰。

你有沒有這樣一個他日回首,連想起都會心痛的地方?

我卻沒有,最類似的,只有他送我回家的那段路。走過繁華的街道,踏過滿地的花瓣,我回家了,那段路是純粹的、不帶任何目的;走過好多遍,沒什麼對白記得,卻是短暫而快樂的時光。

我想我會記得很久的,我甚至覺得,如果要拍結婚照,應該要在那裏拍一幀,比起從未到訪過的森林海灘,那更是見證我們愛情的地方。

最精心安排的節目,有時候也不及年月重覆的細節,繼續跟一個人一起,也是因為後者,而不是前者。

P.S. More about《Love is a Many Splendored Thing》: http://www.mihk.hk/forum/thread-816290-1-1.html